6/12/2011

手術

這是一個寂靜深夜。
我獨個兒在偌大而冰冷的手術室外等候那血紅的燈熄滅。
至於手術床上躺著何人,我不得而知,
甚至那裏有沒有著穿著白袍的醫生,我也無從了解,
好不荒謬。
但我依然頹然坐在長椅上,
雙眼散漫地看著地上那一格格蒼白的階磚,
莫名地哀愁。

我猜想著你是那個病人。
你坦誠而赤祼地躺在那銀床上,
面容有種靜謐安寧的表情,不帶半點驚恐,
靜待我發現你最真實的一面。

數道冰冷刀鋒把你那光滑的肚皮剖開,
把你那鮮美的腸胃脾肝都通通鉗出來,
小心地陳列在發亮的銀盤上。
那一盤盤鮮紅的汁液,活像用熟透的草莓搾出來的果汁,叫我垂涎。
我戴著雪白的手套探進你空洞的軀殼,
試著把你的心挖出來,跟我剖心相對;
這顆心皺巴巴的,散發著酸臭的腥味。

每肢解你的一部份都像是同時間抽走了一部份我深埋的悲傷。
我把你的器官都泡在福馬林裏。
這墨綠的液體可以把你永久保存,不會變質地將你永遠佔有,
然後我會帶著那一瓶瓶晶瑩剔透的你,
遠走高飛到以你命名的小鎮,名副其實地居住在你之內。
大概這也算是種壯麗的長相廝守。

我多想你真是
手術床上的那個病人,
因我便可以冠冕堂皇地殺死你,
然後保有最純真可愛的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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